無標題文檔周培源 生命因科學精彩(三)
北京青年報
李俊蘭 2002年08月28日
1936年,,利用清華教授帶薪休假的機會,,周培源教授來到美國普林斯敦高等研究院,,參加由愛因斯坦主持的相對論研討班,,這使他得以與衷心仰慕的大師近距離接觸,。研討班的系統(tǒng)課程由愛因斯坦的兩位助手承擔,,但他常常介紹手頭工作,,誠懇地與大家進行討論,。周培源曾就廣義相對論引力論的坐標問題向他提問,,當他得知面前這位青年學者來自中國時,,他提起1922年去日本講學途經(jīng)上海的情景,他說中國人民是苦難的人民——據(jù)《愛因斯坦文集》編譯者,、自然科學史專家許良英介紹,,愛因斯坦往返日本途中在上海停留三天,他看到有人在路邊砸石頭,經(jīng)詢問得知:砸一天碎石塊僅得5個銅板,,他在日記中表達了對中國人民困苦生活的深切同情,。
同愛因斯坦的第一次交談,一定在青年周培源心中翻起過巨瀾,,直到晚年他同許良英先生談起此事,,自責之情尚溢于言表:“我是中國人,對自己國家,、人民的苦難也沒有他那樣強烈的感受,。”他真切地看到了這位猶太科學家的另一面:悲憫,、善良,、正義。
一年后研討班結束,,他特意到大師家中話別,,并拍照留念。女兒如玲曾問過他:“當時你為什么不跟愛因斯坦合個影呢,?”為父的答道:“他是這么偉大的人,,我怎么可以隨便和他照相?,!”其謙卑,、敬畏之情可見。
不過僅僅一年后,,他就“疏離”了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在學術上另起爐灶。
■科學無國界 科學家有祖國
溫婉,、清麗的林徽因女士突然色變,。
其實對方只隨口一句聊天話,其實對方還是家里的老朋友,,抗戰(zhàn)時一起共患難呢,,以林女士大家閨秀的氣質修養(yǎng),以她廣為人知的詩心詩情,,她不至如此激動,。
原來是為了周公——周培源。
那是1946年末,,抗戰(zhàn)結束,,眾教授返回清華園,只是內戰(zhàn)正酣,,物價飛漲,,生活非常清苦,。老朋友來訪,提起尚在美國的周先生一家:“我看周公是不會回來的了”——正是這句話令林徽音花容失色,,她厲聲說道:“周公一定會回來的,!”語氣之堅定,令身旁一位中學生吃了一驚,,這位中學生正是她的愛子梁從誡,。 顯然,以經(jīng)典之作《別去掉》享譽文壇的女詩人,,真的沒有丟掉“這一把過往的熱情”和對老朋友真摯的信任,。
其時,周培源教授一家在美國,,已三年有余,。
1937年與愛因斯坦話別返國不久,“七 七”事變華北淪陷,,全家人隨清華師生先長沙,,后昆明,最后在滇池西畔安了家,。
據(jù)西南聯(lián)大的老學生,、原北京大學副校長沈克琦教授回憶:“周先生的家距學校大約40里路,他養(yǎng)了一匹棗紅馬,,每天先送兩個女兒上學,,然后騎馬到校上課,人稱‘周大將軍’,。后來生活非常艱苦,,只好改騎自行車。就這樣,,風雨無阻,,從未誤課遲到,,同時還進行著科學研究,。” 就在滇池西畔,,他調轉了十幾年的研究方向:相對論“下崗”,,“湍流”上馬。理由是:相對論是長期的理論課題不能直接為反戰(zhàn)服務,,大敵當前,,科學家須以科學挽救祖國……
北京大學力學與工程科學系武際可教授以最通俗的方式介紹周培源先生從事的湍流研究:“湍流是自然界最常見的現(xiàn)象,譬如我們向一杯水里放一匙糖,,若不攪拌,,糖在水中呈‘層流’狀態(tài),,3小時后才能完全擴散。如果攪一攪,,三四秒鐘即可溶解擴散,,此時則呈湍流狀態(tài),可見湍流有加速傳質,、傳熱的作用,。愈常見的現(xiàn)象人們往往愈不去想它背后的基礎,湍流理論是物理學最困難的領域之一,。人類如果攻破湍流奧秘,,天上的飛機或水下的船艇,都可以減少阻力,,提高效益,、提高能量,可以避免因空氣渦流造成的飛機失事……”
據(jù)說沉潛于湍流中的周教授,,整日把自己關在一間閣樓上,,甚至與陳岱孫、李繼侗等一班好友達成默契:來去隨意,,不必應酬接待,。很快,第一篇湍流論文發(fā)表于1940年的《物理學報》,,但因戰(zhàn)爭阻隔,,國外鮮知。
但這樣的前沿課題卻令西南聯(lián)大的學生們興奮,,林家翹,、胡寧、郭永懷,、錢偉長等人都于此時追隨他從事流體力學研究,。此后隨戰(zhàn)事相持,庚款留學得以恢復,,周教授又將他們一一送至國外深造,,后來都成為各領風騷的卓然大家。
此前,,他還開設了“彈道學”課程,,錢三強夫人何澤慧和王大珩先生均受業(yè)于此時,他們均有志于“以物理捍衛(wèi)國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