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女書的日子
●新聞與傳播學院 莫靜清
女書是在湖南省江永縣東北部上江鄉(xiāng)及附近三省三縣交界的地方,婦女自創(chuàng)使用的一種性別文字。這種神奇的文字沉默百余年之后,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就震驚了世界。但是到了本世紀初女書的傳人所剩無幾,瀕臨滅絕。
2002年清華大學同學自發(fā)組織了“搶救女書”SRT小組,出于對祖國文化的熱愛和責任感,他們扎進女書堆中,以艱苦的工作搶救女書。他們的工作為清華大學在女書領域的研究處于學術(shù)前沿貢獻了極大的力量。他們的工作獲得清華大學SRT文科唯一的2002年、2003年的二等獎、2004年的一等獎,以及清華大學“趙元任”杯大學生語言學研究優(yōu)秀成果獎二等獎。
現(xiàn)在,女書于我,更多的仍然是一種情感。
一年多前,從一個師姐的資料上看見了一些傾斜的符號,以為是狀文之類的民族文字。師姐說這是女書。女書兩個字從高中記憶的腦海里提取了出來,我脫口而出:“我知道的,就是在我們湖南江永。”師姐很是興奮:“你也知道呀。”她頓了頓,“趙麗明老師就在做這個。”
當時趙老師正在教我們的古代漢語,于是巴巴的守著老師課程結(jié)束答疑完畢,我很是忐忑的走上前去:“趙老師,聽說您在做女書,我是湖南人,很想?yún)⒓涌梢詥幔俊?BR> 因為湖南,因為女性,我走近了女書。
趙老師很是認真的約了一個時間,把我叫到了辦公室,給我介紹了女書的情況,給我看了以前的女書成果,然后說:“做女書很苦,我們現(xiàn)在正在趕一本女書合集,你現(xiàn)在就要開始工作,可以嗎?”
當天下午就和謝玄師哥開始了討論女書字表的工作。對于女書文字還基本沒有認識的我,對于音標已經(jīng)生疏了一年的我,可以說是被“趕著”上了架子。但是討論是愉快的,我們要做的工作是做一個無名氏的女書字表,類似于字典之類的東西,共為兩個。一個是筆畫字表,一個是音序字表。之前還要進行將女書的白水音系轉(zhuǎn)換為城關音系。巨大的工作量,趙老師說給兩周的時間。剛剛做起來的我自然是躊躇滿志,謝玄師哥私下吐了吐舌頭,但是很快投入了工作,給我的理想化方案修正。時間很緊,接下來就進行了一場“人民戰(zhàn)爭”,這個工作用我們的戲謔話來說就是“體力活”,基本的音標知識加上細心,在明白了方法后很快就能上手,關鍵的問題就是數(shù)量大,時間緊。那段日子基本上我們班所有的女同胞們都投入了這場戰(zhàn)斗。很感謝我的同學們。在期中考的那段時間,大家為了女書都犧牲了很多時間。她們沒有直接加入女書小組,能夠幫忙的原因更多的也是一種情感吧。

女書字表因為是我接手的第一份女書工作,所以記憶是特別深刻的。之中我們遇到了很多預先無法料到的棘手難題,但是大家在一起慢慢的商量,積累了很多經(jīng)驗,想出了很多辦法。工序大抵是,討論議定——分工——綜合——匯集,然后又是一個循環(huán),之前標有女書文字和發(fā)音的小卡片被我們分類了又分,根據(jù)不同的需要調(diào)來調(diào)去,不知道經(jīng)過了多少雙手的觸摸。具體的過程我不想多說,一是因為其間的困難,非當事之人不能體會。二是因為和兩位師姐,雙琴和楊樺之前的整理翻譯最原始的資料工作相比,我的真的不算什么。更確切的說那段日子的工作細節(jié)我自己也忘了,不堪回首實則是不忍回首。
現(xiàn)在記住了的,是大家在一起的一種感覺,真好。
再往下,就是女書字庫,小論文,深圳會議,陽煥宜作品集,女書展,女書老人用字對比表,會議,直到今天的《女書合集》。女書的工作,或者說語言的工作不是想像般的詩情畫意,也不是文學樣的天馬行空,毫不夸張的說,它很枯燥,需要的是和科學一樣的嚴謹精細。
2004年的9月20號,陽煥宜老人,這最后的一位女書老人也去世了的時候,宣告了原生態(tài)的女書文化形式終結(jié)。趙老師的短信發(fā)過來,很久,我不清楚自己的感覺。水木清華BBS上發(fā)了篇文章告知這一消息,我發(fā)現(xiàn),沒有經(jīng)歷女書工作的人到底對這件事情是漠然的,哪怕是中文系本系的學生,但是很多曾經(jīng)或者現(xiàn)在正在做女書的戰(zhàn)友們對于女書的情感不說大家都明白。
現(xiàn)在,那段搶救女書的日子已經(jīng)成為過往,趙老師說女書的最基本的工作其實也已經(jīng)做完了。
我現(xiàn)在想做的是把女書做為一種歷史的文化讓更多的人知道。
有一種情感叫做執(zhí)著,有一種情感叫做緣分。與研究無關,與論文無關——我想女書給我的更多的是這些吧!(編輯 襄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