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強：清華人文承傳歷史再創(chuàng)輝煌
李強：清華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院長。
記者：您認為清華的文科氛圍如何？
李強：清華的學術氛圍是非常濃厚的，非常強調人文色彩，也就是強調思想的、歷史的、哲學的、文化的色彩，這些也是人文理念中起最核心作用的部分。
記者：歷史上從清華文科走出了許多有影響的人，為文科建設做出了很多貢獻；但也有很多人說清華的文科是“新文科”，您怎樣看待清華的文科？
李強：清華的文科歷史可以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可以說清華文科有非常久遠的歷史，當年的國學研究院，有一批非常著名的國學大師；第二階段在改革開放以后，清華大學要復興文科。所以我們一方面要繼承輝煌的文科歷史，另一方面也要發(fā)揚新一代學者專家的創(chuàng)新精神，推進新的文科建設。
記者：作為新興意義上的文科，您覺得清華文科的特點和優(yōu)勢是什么？
李強：清華復建文科走過了這樣一段歷程：首先是改革開放以后，我們復建了社科系，包括經濟管理這樣一些學科；到1993年，清華開始整合文科的各個系，建立了人文社會科學學院。今天清華的人文社會科學學院有兩個傳承：
一是傳承了歷史的、1925年的清華國學研究院的傳統(tǒng)；二是1993年以后清華文科復建以來，逐漸聚集起一批國內外知名的中青年學者建立起來的一個學科群。清華人文社會科學學院的學者和教師都是從一些海內外、國內外的大學、學術單位吸引來的高端人才。這些人才的主要特點是大多數都是中青年學術骨干，這也表明清華文科迅猛的發(fā)展勢頭和強勁的發(fā)展?jié)摿Α?/P>
清華文科的學科布局比較全。人文社會科學學院主要分兩大學術群：一是純人文的，包括文、史、哲，這些學科主要強調文化的、歷史的、哲學思想的；另一個是社會科學，包括政治學、經濟學、社會學、教育學、心理學，它也是一種文化，但是更是一種實證的科學、經驗的科學。比如說要研究社會學，就要研究社會行為、社會現象、社會矛盾，這個研究很大程度是和物理學做實驗一樣，要做調查，得到實證的證據才行。
改革開放以后全國的學科群發(fā)展進入一個新的局面，清華的學科發(fā)展就是在這個背景下進行的。改革開放前中國的社會科學學科普遍偏弱，比如政治學、心理學，還有些學科甚至都取消了。這樣清華在復建文科的時候就有很大的優(yōu)勢，因為它沒有歷史的包袱，從而可以比較全面地覆蓋學科群。現在清華人文社會科學學院比較完整地覆蓋人文和社科兩大學科群，在這個基礎上我們建立了比較完善的學科學位體系，包括博士、碩士、本科。從全國看，還沒有一個學校能夠像清華這樣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建立起一個這樣全面的學科學位體系。
記者：剛才您也提到了清華大學的人文社科學院擁有比較完善、也是非常有優(yōu)勢的兩大學科群。那么清華的人文學院為什么只有兩個本科招生專業(yè)：人文科學實驗班和社會科學實驗班？
李強：人文科學實驗班和社會科學實驗班是我們在招生方面的一個創(chuàng)新。世界上很多國家在大學招生上采取的是一種先廣泛建立學科基礎知識、再選擇專業(yè)的方法。以美國為例，美國大多數學校在招生時并不分專業(yè)，而是讓學生在入學后通過兩年的訓練，先獲得一些關于專業(yè)的知識，再讓他們選專業(yè)。所以我們這種招生方式，在國內是一個實驗，一種創(chuàng)新。但是這個實驗不是憑空想出來的，是根據清華文科發(fā)展的現實狀況、借鑒世界上很多優(yōu)秀大學的經驗總結出來的。
一個學生在報考大學的時候，他（她）了不了解大學？不了解。這是肯定的。不要說他不了解，家長也不了解。所以我們見過無數的家長，臨到孩子考大學，到處去問、去打聽孩子學什么專業(yè)好，最后學生選的專業(yè)可能也不是自己喜歡的。因此，我們在招生的時候先不分專業(yè)，先實行寬口徑培養(yǎng)，在人文班、社科班里讓學生首先接觸各學科的課程，到大二第二學期末他們再來選擇專業(yè)。學生在經過兩年的學習后，基本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學什么、喜歡不喜歡。應該說，這個實驗還是很成功的。學生的知識廣博度有了很大提高，學生的畢業(yè)去向不管是讀研究生還是工作，都非常好。可以說，我們這個實驗是相當成功的。
記者：請您詳細介紹一下這兩個實驗班的專業(yè)分流流向和培養(yǎng)目標是怎么樣的？
李強：這兩個實驗班的專業(yè)組合是不一樣的，人文科學實驗班在第二學年的第二學期可以進行專業(yè)分流，方向包括中文、歷史、哲學；另一方面，根據學校的政策，如果學生的學習成績、各方面表現都比較好，還可以在全校范圍內選擇專業(yè)。社會科學實驗班主攻社會科學，它在第二學年第二學期分為濟學、社會學和國際關系三個專業(yè)分流方向。國際關系屬于政治學范疇。這三個學科構成了社會科學最主要的骨干部分。從目前來看，學生前兩年基礎打得好，后兩年不管學什么專業(yè)，他們表現都很好。繼續(xù)讀研究生的人大多數都繼續(xù)選擇原來的專業(yè)方向，工作的學生就業(yè)領域也是很廣闊的。從整個的培養(yǎng)結果來看，效果是很不錯的。
記者：這種大平臺式的培養(yǎng)方案對老師有什么要求？
李強：我們?yōu)榱诉@兩個實驗班做了一些課程上的改革。比如，我們添加了一些方法類的課程。方法類課程是說，不管你做哪一類專業(yè)，你都需要有一個方法。方法提供給你研究和學習的工具，其實學生從小學開始就有自己的學習方法，但是在清華大學，我們把方法進行了系統(tǒng)化。比如說，社會學就有社會學的調查方法：你怎么做調查呀？你怎么與人談話呀？你怎么識別假象看出真相呀？我們在大一、大二的課程設置里就做了這些課程的改革，使得學生在學習這些平臺課的時候可以打開思路，得到更廣博的知識。這對教師的授課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記者：聽說清華文科的國際化程度很高，請您介紹一下？
李強：科學是沒有國界的。一個學科體系總會有許多共同的東西，比如人文社會學科體系中的調查研究方法、計量研究方法等等。改革開放以后，我國的學科發(fā)展得到了很大的促進，大量地吸收了很多國外的優(yōu)秀教學經驗。這不僅對提高清華理工科，也包括文科的水平，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另外，“開放式”是清華歷來的傳統(tǒng)，這也使清華一直強調國際視角。我們研究中國課題，比如說歷史，看來是中國獨有的，其實也是要和國外交往的。因為有很多研究方法是全世界通用的，對研究中國也是很有用的，這我們可以回溯到清華國學研究院的國學大師們，他們當時講究的就是中西合璧，像梁啟超先生、陳寅恪先生、王國維先生和趙元任先生，都是這樣的。所以我們有這個傳統(tǒng)。另外，清華要建設世界一流大學，這不是跟國內比，而是跟國外比，跟世界高手比。即使是有關中國問題的研究，也有很多國際高手，他們管這個叫中國學。
所以我們在教學中，非常強調國際交往，學生的國際交往機會也是非常多。第一，在我們學院開設的課程中，會經常邀請國外一流大學的專家學者來講課；第二，很多教師常常到國外講學；第三，學生有很多國際交流的機會，短期的或者長期的。
記者：無論是讓清華了解世界，還是讓世界了解清華，這對學生的外語有更高的要求吧？
李強：我們在日常教學中對外語的要求比較嚴格。清華非常鼓勵老師直接用外語教學。我們人文社會科學學院聘請的專職教授就有外籍老師。例如哲學系的丹尼爾•貝爾教授，他是加拿大籍的；社會學系的羅卡教授，本來是法國人。此外很多老師在海外高校獲得學位，像哈佛、耶魯等高校，然后回清華任教，所以很多教師直接用英語授課。總之，我們很重視外語教學和學生的外語水平和能力。
記者：清華的文科發(fā)展速度非常快，海內外的評價也很高呢。您在芝加哥大學的講學獲得海外學生的歡迎和高度評價，人文學院博士生的一本論著《與命與仁》，也受到哈佛大學東亞系系主任Peter•波等稱贊，并進入哈佛大學的課堂，成為重要的參考書。
李強：我們從上世紀90年代以后復興文科，到現在已經有10多年了，已經逐漸形成了一個比較有國際影響的學術群體。我們的教授在國內同行中也有一定的學術地位，他們在學界的地位，特別是國際學界，都比較高。很多教授到哈佛、劍橋等大學講學都受到國外同行的贊揚。這對提高我們的國際地位，擴大國際影響，使得我們融入世界，受到世界的認可，有很大作用。
記者：您一直給本科生上課，您怎樣評價清華文科的學生？
李強：大家常說“半國英才進清華”，清華的學生素質很高，清華培養(yǎng)了很多優(yōu)秀人才。我們在上課時深有體會，從學生的眼神中一看就知道他能理解老師，是互動的。面對這些優(yōu)秀的學生，我們教師也要不斷努力，把最好最新的知識傳授給。學生是祖國的未來，學校里的一切都是“社會的演習”。我們希望大家好好做這個演習，在學校里演習得成功，將來在社會上就能成功，就能更好地為國家做貢獻。
記者：清華文科學生的就業(yè)情況怎么樣？從用人單位的反饋看，清華文科的畢業(yè)生有什么特點？
李強：清華的學生非常受用人單位歡迎，往往是一個畢業(yè)生，許多個職位在等著他（她）。這在全國都是非常少見的。清華學生本身的素質就很高，同時清華非常強調嚴謹的學風，“嚴師出高徒”。就業(yè)市場現在是看真本領，如果有本領就會“錐處囊中，脫穎而出”，是金子總會發(fā)光，這是最根本的。我希走進清華的學生要珍惜在清華的學習生活，利用清華為學生創(chuàng)造的各種良好條件，多學本領，為國家做貢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