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清華黨組織的發(fā)展歷程（二）
●徐心坦
清華第一個黨支部的建立及其早期艱苦卓絕的斗爭
1926年11月的清華園中，其實已經(jīng)有了兩位共產(chǎn)黨員——雷從敏和朱莽。但因為不足3人，所以還不能成立黨支部。恰在此時，燕京大學經(jīng)濟系畢業(yè)生王達成即將到清華大學圖書館工作，當時北京市委的負責人陳為人就告訴王達成，他們3人可以成立一個黨支部。不久，王達成到校，找到雷從敏和朱莽，在三院開會成立了清華地下黨組織的第一個支部，會上確定由王達成擔任第一任支部書記。王達成同志半年后離開清華，在外從事革命工作，解放后曾任國家紡織部副部長。
清華自此有了黨組織。后來的歷史事實證明，在清華這個陣地上，黨組織的紅旗一直高高飄揚。革命的火種一代傳一代，始終不曾熄滅，并且日益發(fā)展壯大。
從1927年到1937年抗戰(zhàn)爆發(fā)，是清華黨組織成立后的第一個重要時期。當時面臨的形勢是極其嚴峻的。一方面，蔣介石在1927年發(fā)動了“四·一二”政變，白色恐怖籠罩全國，共產(chǎn)黨人不斷慘遭屠殺；另一方面，日本侵略者步步進逼，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刻。而在我們黨內(nèi)，“左傾”、“右傾”路線的錯誤領導使黨組織多次遭到嚴重破壞。周恩來同志曾有一個評語，說當時由于錯誤路線的領導，我們蘇區(qū)的黨組織幾乎損失了90%，被迫從江西長征到陜北，白區(qū)的損失更嚴重，幾乎是百分之百。北平的形勢也非常嚴峻：當時北平市委受到連續(xù)15次的破壞，有一個時期幾乎沒有黨組織。1934年，當時的河北省委曾派人到北平，陸續(xù)只找到失去組織聯(lián)系的7名黨員和10名團員。
但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清華的黨組織一直頑強存在著。從1926年王達成任支部書記開始，到1937年7月抗戰(zhàn)爆發(fā)，清華先后有27位支部書記，前仆后繼，一任接過一任，這條線始終沒斷。
當時清華的黨組織就像一只孤雁，像一只漂泊在驚濤駭浪中的小船，與上面的黨組織已經(jīng)失去聯(lián)系，但他們?nèi)匀桓吲e抗日救亡的旗幟，始終堅持斗爭。1932年，黨員張甲洲、于九公（于天放）、馮仲云等投筆從戎，奔赴東北組織抗日游擊隊；校內(nèi)黨組織團結(jié)了很多外圍組織和進步社團，勞軍、趕制棉衣、支援前線筑路等，為支援抗日做了很多實實在在的工作。
1933年，日本侵略者先后占領山海關(guān)、熱河和察哈爾，隨后進逼平、津，北平危在旦夕。而當時國民黨政府的態(tài)度是節(jié)節(jié)退讓，簽署《何梅協(xié)定》等，都是一步退一步，承認日本的占領。1935年10月，一些漢奸開始在北平醞釀“華北自治”的名目，實際上要搞第二個偽滿洲國。時事至此，北平學生尤其是清華學子，實在忍無可忍，爆發(fā)了轟轟烈烈的愛國學生運動，就是后來我們所說的“一二·九”運動。
在“一二·九”運動中，清華學生得到了地下黨的領導。當時的清華地下黨支部書記蔣南翔同志在12月7日、8日晚上，揮淚寫下了清華大學救國會《告全國民眾書》。他代表愛國學生喊出的一句話震撼了當時的北平和全中國，至今仍然震撼人心：“華北之大，已經(jīng)安放不得一張平靜的書桌了！”作為一個學生，是多么希望能擁有一張平靜的書桌啊，但在那個民族存亡的危急關(guān)頭，實在是沒有辦法再安心念書了。
12月9日當天，清華學生在西直門被反動當局關(guān)在城門外，學長陸璀就站在凳子上向民眾宣傳抗日。清華學生感到異常悲憤：我們愛國，卻連自己的城門都走不進去了！回校后馬上醞釀第二次抗日愛國運動，所以又進行了“一二·一六”斗爭。12月16日的這次斗爭由于事先做了組織準備，游行隊伍沖到了天橋。在天橋開完市民大會后，本來按計劃要到外交部大樓去示威，結(jié)果在宣武門前又被鎖住了。陸璀學長發(fā)現(xiàn)城門下有一個空隙，就從那個洞里鉆過去，打開城門讓同學們都沖進來。陸璀自己被巡警毒打，并被抓到警署。在場的美國進步記者斯諾見證了事件的全過程，第二天在美國《紐約先驅(qū)論壇報》上以頭版頭條刊登了題為《中國的貞德被捕了》的報道。斯諾以15世紀的法國民族女英雄貞德來比喻陸璀，認為她是愛國的女英雄。
1936年1月2日，清華和平津的其他一些學校組織了“平津?qū)W生南下擴大宣傳團”，到達高碑店后被押送回來。回校后，他們認識到?jīng)]有組織是不行的，所以在蔣南翔同志倡議、大家一致贊成的情況下，成立了“中華民族解放先鋒隊”（簡稱“民先隊”）。民先隊在抗戰(zhàn)初期起到了組織群眾、宣傳群眾的重要作用，它也是以我們清華學生為骨干的。清華學生李昌擔任了民先隊清華大隊的隊長，后來又先后成為北平市民先隊總隊長和全國民先隊總隊長。
在抗日救亡運動中，清華的聲音日益高漲。1937年5月，在延安召開的中國共產(chǎn)黨全國代表會議上，當時的北平黨組織派出了4位代表，其中有2名來自清華：一個是當時清華的地下黨支部書記楊學誠，一個就是全國民先隊總隊長李昌。另兩位代表分別是當時的中共北平市委書記黃敬和北京師范大學黨支部書記林一山。楊學成在會上做了發(fā)言，引起毛澤東主席的重視。這些都充分說明了當時清華在整個北平黨組織中所居的位置、所起的作用。
抗戰(zhàn)期間大后方的民主堡壘
1937年7月7日，抗戰(zhàn)爆發(fā)；7月29日，北平淪陷。8月，根據(jù)中共北平市委指示，蔣南翔、楊學誠、黃誠等人負責平津流亡學生工作，先后在濟南、南京建立“平津流亡同學會”，帶領部分北平學生北上或南下參加革命。
根據(jù)現(xiàn)在的統(tǒng)計、核實，當時清華在校一共有42位黨員，183位民先隊隊員。而已知當時在校學生總數(shù)是708人，這樣民先隊隊員就占到了學生總數(shù)的1/4左右，黨員大概占6%左右，都有著相當強的力量。
在這一時期，清華有很多共產(chǎn)黨員和民先隊隊員奔赴抗日戰(zhàn)爭第一線。如蔣南翔到中共北方局工作，協(xié)助劉少奇同志編輯前線刊物《斗爭》，后來又到長江局擔任青委委員。黃誠先是在武漢、皖南一帶開展抗日宣傳，隨后到新四軍任政治部秘書長，1941年在“皖南事變”中不幸被俘，犧牲于上饒集中營。
1937年10月，學校南遷到長沙和北大、南開一起組建“長沙臨時大學”。隨校南遷的清華、北大地下黨員馬上成立了長沙臨時大學臨時黨支部。支部18名黨員中有12位來自清華，其中有熊向暉同志。1937年12月，熊向暉經(jīng)蔣南翔介紹，接受黨組織指示參加了湖南青年戰(zhàn)地服務團，到國民黨胡宗南部“服務”，從事秘密情報工作。后來，他直接打到胡宗南身邊，擔任了胡宗南的機要秘書，黨中央這邊則由周恩來直接聯(lián)系。前后十多年時間里，他把胡宗南重要的軍政機密不斷地報告到黨中央，使中央及時了解了很多重要情報。所以毛澤東后來評價熊向暉時，說“他一個人能頂幾個師”，的確很了不起。
1938年初，臨時大學繼續(xù)南遷，4月到達昆明。1938年5月，西南聯(lián)大正式成立，從北平和長沙去的一批黨員馬上又分別成立了聯(lián)大的黨支部。此時，蔣介石正處心積慮要發(fā)動新的反共高潮，黨中央和云南省工委做出了及時的應對指示。他們提出，在南方的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黨組織應該“隱蔽精干、長期埋伏、積蓄力量、以待時機，反對急性和暴露。”這個指示是非常正確的。
聯(lián)大黨組織成立支部后，不斷發(fā)展壯大，到1940年已經(jīng)有了81名黨員。當時云南全省黨員只有200多名，這81名黨員就占去了三分之一，這說明聯(lián)大黨組織的力量是相當強的。按照黨中央的指示，他們都嚴格遵守了縱向不得越級、橫向不得打通、轉(zhuǎn)地不轉(zhuǎn)黨等組織內(nèi)部紀律。
1941年“皖南事變”的發(fā)生證實了黨中央的預料。“皖南事變”后，國民黨派特務頭子康澤到昆明，專門鎮(zhèn)壓昆明特別是西南聯(lián)大的學生運動。但是由于聯(lián)大黨組織事先有了準備，及時將一些比較暴露的黨員和進步力量撤退到滇西一帶，所以黨組織沒有受到破壞，而且成立了第二黨總支，更秘密地進行工作。在這個低潮中，聯(lián)大黨組織根據(jù)周恩來同志提出的“三勤”方針（即“勤學、勤業(yè)、勤交友”），扎根到群眾中，為群眾辦實事，在組織群眾學習，尤其是團結(jié)進步教授等方面，都做了很多工作。
由于蔣介石的不抵抗，1944年日軍穿過河南、湖南、廣州，長驅(qū)直入，占城146座，并一度占領貴州獨山，大西南受到嚴重威脅，人心激憤。各界人士紛紛發(fā)表宣言，抨擊國民黨。中共云南省工委決定，應不失時機地開展愛國民主運動，并以西南聯(lián)大為中心，掀起新的民主高潮。為此，聯(lián)大黨組織立即行動起來。1944年5月，以紀念五四運動為主題，通過舉行座談會、建“民主墻”、辦紀念晚會等方式，團結(jié)廣大師生，廣泛抨擊國民黨消極抗日、積極反共、腐敗無能的惡劣行徑。隨著運動的不斷深入，黨員和進步學生重新掌握了一度由三青團分子把持的聯(lián)大學生自治會，并陸續(xù)建立了黨的秘密外圍組織，“民主青年同盟”（簡稱“民青”）第一支部和“民青”第二支部成為黨的得力助手。
（采訪/整理 新聞中心實習記者程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