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是一個文化機構
清華大學副校長 謝維和
來源：光明日報 2014-10-20
文化是大學最關鍵和核心的價值
近年來國內或國外經(jīng)常舉辦各種各樣的大學校長論壇和高等教育論壇，在這樣的論壇上，大學校長們的演講大致可以分成兩類，一類是講這個學校有多大的面積，有多少學科和教師，有多少設備，拿了多少科研經(jīng)費，獲得多少研究的大獎，有多少國家重點學科、國家重點實驗室；第二類演講是介紹大學的精神和文化，學校的歷史傳統(tǒng)、校友與故事，特別是學校發(fā)展過程中那些激勵學生、老師和校友并令人驕傲的那些人物和故事。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后一種講法的效果明顯好于前面一種講法，能夠讓聽眾印象更加深刻，對學校認識更加清晰。
這種演講的差異實際上反映了對大學價值的認識。它的效果只是告訴我們，其實大家更加關心的是大學的精神和文化，因為它的確是大學最關鍵和核心的價值。
這種大學文化之所以是大學最重要和最有價值的東西，是因為，這種大學的文化是大學的最重要的競爭力，是大學辦學質量最根本的體現(xiàn)，也是大學建設和發(fā)展過程中最重要的辦學資源。
大學文化的現(xiàn)實體現(xiàn)
一個大學的文化首先體現(xiàn)在它的歷史和傳統(tǒng)中，也具體表現(xiàn)在這個大學在長期的辦學歷史過程中逐漸積淀下來的一種內在的辦學特色，特別是那些經(jīng)過歷史和實踐證明對于這個大學來說比較成功的辦學經(jīng)驗和思路。例如清華大學在辦學歷史中形成的中外融合、古今匯通、文理滲透的傳統(tǒng)特色。從首都師范大學來說，從它的起源上就與基礎教育有著十分緊密的聯(lián)系，甚至就是一批非常有經(jīng)驗的基礎教育的教師和管理者參與了學校的創(chuàng)辦，是首都師范大學的奠基人。而這也就從根本上決定了學校在服務基礎教育方面的基本定位和特色。這種辦學歷史和傳統(tǒng)中積淀和形成的學校文化與精神既能夠反映在學校的制度建設中，但它們也往往是無形的體現(xiàn)在學校的日常工作和整體環(huán)境中，體現(xiàn)在人們的言行舉止中，滲透在學校的各個方面。因此，這種大學文化的建設方式和思路之一，就是對自己學校的辦學歷史和傳統(tǒng)的深入認識、認真研究和持續(xù)宣傳。當然，這也應該是校慶的重要內容。
大學文化還可以表現(xiàn)在學校建設的三個方面，即大學生的文化素質，大學教師的文化素養(yǎng)，以及大學本身的文化品位。盡管大學教育更多地具有一種專業(yè)教育的特點，但現(xiàn)代大學教育已經(jīng)越來越強調和重視通識教育，越來越把文化素質作為評價大學人才培養(yǎng)質量的重要標準；大學教師雖然更多地屬于一種學科方面的專家，但從教師職業(yè)的角度而言，文化素養(yǎng)仍然是第一位的；而就大學本身來說，它的文化品位直接影響和決定了大學的辦學視野和境界，制約著大學在辦學過程中的方向和質量標準。
大學文化最重要的體現(xiàn)為大學的基本定位。大學本身是一個學術性機構，或者說它是一個知識傳授和教學的機構。但從人才培養(yǎng)的基本含義而言，大學最根本的定位仍然是一個文化機構。學術可以促進人們專業(yè)化程度的提高，但它可能并不能夠完全保證人能夠朝著正確的方向轉化和提高，也很難幫助人們形成合理的價值觀。而學校與教育機構的主要功能和作用正是這種成長方向與價值觀的教育。這也就是大學文化建設的意義。從這個角度說，不注重文化建設的學校，根本就不能算上一個教育機構。
大學應該回到文化機構的定位
也許有人會認為，將大學定位于文化機構，強調大學的文化屬性等等，太虛了！對于大學建設沒有什么實質性的意義。此言差矣！充分強調和重視大學的文化屬性與定位，對于大學建設不僅具有精神性的價值，而且具有非常重要的“功利性”的價值。正是由于過去我們的政策一直將大學定位于一種學術機構，或者是一種教學機構，所以，政府有關部門和政策對大學建設工程的范圍一直局限在單純學術或教學的具體項目上，包括教室、圖書館、學生宿舍，等等。而對于能夠有助于直接提高和培育學生文化素質的某些建設項目，如博物館、展覽館、音樂廳等等，則統(tǒng)統(tǒng)排斥在法定的大學建設項目范圍之外，認為這些都是文化設施，不屬于大學建設應該有的項目。這恰恰是對大學定位的誤解所致。
我過去在參加大學校長論壇時，常常也是介紹學校的辦學數(shù)據(jù)和指標，后來，我更多的是講學校的文化、傳統(tǒng)與精神。因為，后者能夠真正反映大學的價值。
（編者注：本文節(jié)選自《理解“大學文化”與“大學精神”》）
